高能源价格为脱碳提供助力而非阻力

脱碳是欧盟实现能源安全的理性路径

围绕目前高昂的能源价格——以及同时存在的能源安全问题——是否会使欧盟的脱碳雄心偏离正轨，一直存在很多争论。有人预计欧盟会再度启用煤电，以缓解高价和紧张的天然气供应。但在CRU，我们从未如此认为。而欧洲迄今为止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

能源价格在推动低碳转型的过程中，无论是在短期——当前的能源价格下——还是在长期，将如何发挥作用？就这一问题，我们在下文阐述了我们的观点。

提高能源价格是脱碳的先决条件

下图显示了欧洲天然气价格在2021年底从5~6欧元/GJ的长期稳态水平上涨至约26欧元/GJ，最近更升至30欧元/GJ，相当于增长了5倍。该图还显示，天然气与电力批发价格之间存在紧密的相关性，表明在多数情况下天然气发电提供了市场出清的发电选择。

因此，批发电价已从约50欧元/兆瓦时的长期稳态水平上升到200欧元/兆瓦时以上（注意：碳价上涨也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涨势，如灰线所示）。电价的飙升促使一些人暗示欧盟对脱碳的承诺将被削弱，并有可能重新启用煤炭。

我们认为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事实上，我们的预期恰好相反。也就是说，能源价格上涨现在应会加速脱碳转型，或者至少会加强对脱碳的承诺（如下所述）——任何回归煤炭的转变都将是小规模的和暂时的。

图2显示了与上图相同的化石燃料电力成本，但加入了CRU对可再生能源成本（包括可变和基荷可再生能源）的预测。基荷可再生能源成本包括通过电网平衡保持必要的供应稳定的成本。该分析表明，2018年批发电价和可变可再生能源成本是有可比性的，分别约为50欧元/MWh（即接近长期稳定水平）和60欧元/MWh。然而，在必要时，电网平衡成本也需考虑在内（此处我们以电池储能成本为代表），这样，基荷可再生能源的成本就上升至约150欧元/MWh。

在当前形势下，这些增加的成本与电池储能成本的关系较少，而与向化石燃料发电厂灵活运营支付的费用关系较多，使其在可再生能源产量高时降低产量，反之亦然。这种需要电厂在短时间内作出灵活反应的要求具有实际成本，而这一成本通常是通过电网费用而不是批发电价传递的。但为了正确模拟脱碳的未来，我们认为这些成本需要被纳入可再生能源成本，才能反映真实的情况。

从图2右侧来看，从2021年9月起，电力批发价格开始高于基荷可再生能源的成本，因此就目前而言，基荷可再生能源是更便宜的选择，这应会激励投资加速推进。

可再生能源不会提供“既廉价又充足”的电力

我们对欧洲天然气和碳价的预测表明，长期来看，天然气发电成本将继续保持在基荷可再生能源的成本之上。这是一个彻底的转变，但其原因并不是可再生能源的成本骤降，而是化石能源的成本突然大涨——尤其是在考虑到欧盟的脱碳雄心，将碳价也纳入考量时。

这一长期预测表明，现在有更强劲的经济动机——以及能源安全动机——来加速推动可再生能源投资，而阻碍这一趋势的因素可能仅限于能源价格预测的不确定性（即能源价格会否如预测的那样保持高位？）、政策障碍（即计划中的法律法规），以及为保障可再生能源基础设施加速建设可供使用的供应链能力。

然而重要的是，您可以从上图中看到，尽管我们已经为到2050年的可再生能源建立了非常激进的成本降低轨迹——基于20%的学习率（即产能每翻一番，成本下降20%），但这只会使基荷可再生能源的成本降至约70欧元/ 兆瓦时，高于能源危机前约50欧元/兆瓦时的稳态批发电价水平。

也就是说，可再生能源为大部分经济脱碳提供了一条清晰的路径，但与稳态能源价格相比，它们不会带来“既廉价又充足”的电力供应。这会对大宗商品的生产成本产生影响，因为该行业的脱碳将在很大程度上直接（例如电气化）或间接（例如使用绿氢）依赖于可再生能源。即使我们假设太阳能最近的历史学习率（约30%）可以延续，也只会将基荷可再生能源的成本降至45欧元/ 兆瓦时左右，至多只能转化为约3欧元/千克的氢成本，相当于约21欧元/GJ——或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天然气价格。

高能源价格或碳价——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像在欧洲，碳价的作用仅在于提高化石能源的成本，从而使更昂贵的非化石替代能源在经济上具有可行性。这也是碳价存在的全部目的。就这方面而言，碳价与高昂的化石燃料价格具有异曲同工的作用，如图4所示。

该图将部分全球范围内化石燃料能源当前高昂的现货价格与历史稳态水平进行了比较。条形图显示了为将每种能源的历史稳态价格提高到当前的现货价格，所需实行的“有效”碳价。

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大多数评论人士都同意，全球碳价会是促进脱碳协同行动的最有效工具。如图所示，现在的能源价格相当于提供了65~100美元/吨的有效碳价。

也就是说，能源总体价格目前所处的高位（不包括非常高的天然气价格），正是我们在全球范围内为激励脱碳所需达到的水平——无论是通过高昂的化石燃料价格，还是引入碳费。这一点也可以从下图的CRU碳减排曲线中看出。

碳减排曲线显示了在欧洲经济中激励特定的低碳技术转型（例如太阳能替代煤电或空气源热泵替代燃气锅炉）所需的碳价（y轴），主要基于稳态能源价格。结果表明，在整个经济中，要提高化石燃料技术成本，从而使低碳技术在经济上具有可行性，就需要征收碳费，由此证明了提高能源成本是脱碳的先决条件。

如果将当前的高能源价格输入这条曲线，我们可以看到曲线显著下降，因为能源价格上涨替代了一部分碳价的作用。

也就是说，今天，即使碳价为负，许多低碳技术转型也可以发生，因为高企的能源价格做了所有的工作——甚至更多，从而使低碳替代技术在经济上变得可行。鉴于欧洲目前的碳价约为90欧元/吨，这表明40-60%的减排在经济上是可行的。同样的，这不是因为可再生能源“便宜”，而是因为化石能源现在很贵。

有趣的是，调整后的曲线表明，碳捕集与封存已成为最昂贵的选择之一，因为碳捕集与封存的商业模式无法从高能源价格中受益（碳捕集与封存是在基础能源成本之上的额外成本，而可再生能源是化石燃料的替代品）。曲线还表明，即使在当前的高能源价格下，钢铁仍然是碳减排成本更高的行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