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贸易会变成“会员专享”格局吗？

贸易的邀请函

美国和欧盟设想就钢铁贸易达成一项新的“全球协议”，利用配额和关税管理两国间的贸易量；此外还将对产品的产地以及二氧化碳排放强度设置限制，但具体内容尚未公开（请见此处和此处CRU订阅客户专享的行业洞察 – US and EU moving on from S232, but will still manage trade and S232 revision: win for US manufacturing）。像采取会员制的俱乐部一样，除欧美外，该协议仅对受邀其他成员开放。会员福利是俱乐部旗下体量巨大、价值丰厚的市场，会费则需要放弃多个业务领域的控制权，由自由市场转向受条约束缚的市场。如果这类“俱乐部”大量涌现，不同“俱乐部”成员各自为营，可能还要付出其他代价。比如加入一个“俱乐部”可能就不能再加入其他“俱乐部”，或进入其他市场等排他条款。

产能过剩问题恐将恶化……

美欧协议的一个既定目标是减少全球过剩产能。该协议可减少非成员国对同盟领域内的贸易输出，从而削减冗余的产能。这个预期能否实现？贸易壁垒会叠加新的贸易壁垒，那些被该协议拒之门外的国家可以选择组建自己的联盟，并且/或者在自己的市场周围堆砌新的壁垒。最终结局是导致一系列平行的贸易同盟，未必能够显著降低全球产能。事实上，如果贸易同盟内各国都建立自己的供应链体系，甚至可能使全球产能过剩问题愈加恶化。

……但此举可能会促使脱碳进程加速……

美国-欧盟协议还有一层更加微妙的目标，即限制过度污染的钢铁产能。在“协议”的条件中纳入碳排放强度指标，旨在将超过碳排放强度上限的钢铁产能拒之门外。这一层意义比较有趣。据此标准被排除在外的钢铁产量可能更难进入其他同盟或得到其他形式的保护。毕竟没有哪个国家会愿意推动高碳排放钢材的消费。短期来看，这种相对供过于求的局面可能导致高污染钢材价格下降，成为某些国家的制造业眼中有利可图的机会，但长期来看，这种机会主义越来越难以被社会接受，这意味着，对高碳排放钢材的需求将下降。

……形成对污染更高的国家（甚至可能包括欧盟）的有效壁垒

从全球范围来看，美国钢铁行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相对较低，因此该协议设定一个较低的碳强度上限更符合美国的利益。这一壁垒不仅将限制海外企业对其本土产业的竞争（其中确实仍有通过排放量更高的高炉/转炉生产的钢厂），还可能促进其出口机会。而对于将自己树立为全球气候领导者的欧盟来说，处境或许比较尴尬。欧盟钢厂的排放量低于其许多全球竞争对手，但欧盟保留了大量的高炉/转炉产能，尤其在扁平材领域，高炉/转炉产能占现有产能的90%以上。其许多工厂可能从一开始就被该协议约束。随着未来几年更多美国电炉钢铁产能进入该市场，欧盟钢厂还可能在其国内市场面临新的竞争。欧盟的碳边境调节机制不会给美国电炉钢带来过度负担，因此该机制也无法为欧盟产业提供足够保护。但欧盟所有大型钢厂都在致力实现某种形式的脱碳，假以时日，应会推动企业更加符合新协议的规则。

“俱乐部”价格波动可能加大

国家管控的贸易体系和产业究竟是否有效，这是一个大问题。在推动行业实现脱碳等关键目标方面，政府指令和目标的确很有价值。但是，政府会最清楚究竟多少钢铁可以进入其市场吗？这样一个系统该如何有效管理？它又如何向下游延伸？如果一家美国制造公司想要扩张，如果它的商业报告里包含钢材采购战略，那是否还要获得政府批准？

更实际地说，国家主导的贸易体系对钢铁价格意味着什么？鉴于上述管理方面的困难，不难想象短期内会出现获批的市场供应十分有限，无法跟上需求的快速变化的情况。如果配额和碳排放限制设置得足够宽松，足以应对任何可以想象的需求激增，那这些限制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因此我们可以推断在面临需求上行压力时，此类限制会显得不足。配额边界可以更改，但未必会实时调整，这意味着在这些时段里，关税可能被触发，也就意味着“俱乐部”内部的钢材价格可能出现上涨。而当需求疲软时，没有必要强制填补配额。但是，如果其他俱乐部也设置了自己的贸易壁垒，那么“俱乐部”内部生产和交易的钢材向“俱乐部”外出口的可能性就会降低。这又加剧了“俱乐部”内部钢铁价格出现崩溃的可能性。